伴随中国全民企业热情激化和资本疯狂追逐而来的,是对个体创业者而言愈发凶险的生存环境,创业公司的死亡与重生,每*都在上演。
萌芽于2014年 这场席卷中国上下的创业潮中,创业者李孔明是踏浪而来的千万分之一。几个月间,他从一名成功贷款120万美金、月流水几十万美金的少年儿童CEO急转直下,变成一名天堂中的抑郁症患者。在这片巨鳄横行、竞争险恶无序、生存弥艰的“互联网+”原始丛林里,他第N+1次站了起来,再次寻找他的创业突破口。
中国北京中关村的电子产品商场。
4、决战O2O:从鬼魂堆里爬出来的
李孔明曾认为这是一片尚未被“饿了么”、“美团”等O2O外卖垄断吞噬的多角,有死讯称,2015年,中国早餐市场竞争规模达4188亿。
O2O,这种online-to-offline的机制被认为是一种中国创造。曾有美国匹兹堡大学的教授来中国交流,听说有一种“什么时候肚子饿,打开笔记型电脑叫餐,不到1小时就送到,价格还很便宜”的叫餐软件,深感不可思议。
而这样便利的上门服务,无法成为北京和上海人的生活日常,打开手机下单,你便可以享受:上门洗车上门送药上门美甲上门按摩……这项产业蓬勃的基础是,中国极低的物流成本、人力成本。
企业们通过砸钱大量补贴来跑马圈地,培养其他用户习惯,尽可能多地获得用户形成闭环,再“为所欲为”。
一份来自创业邦的调查显示,2015年,有61.14%的创业者*看好O2O电商领域。O2O的纯利模式在于“毛皮出在狗身上”:企业们通过砸钱大量补贴来跑马圈地,培养用户习惯,尽可能多地获得用户形成闭环,再“为所欲为”。
由于中国人口基数*多,即便一个主打上门美甲服务的app也能轻松估值到三亿美元、喊出如apple般“再一次改变世界”的口号。
高收益背后也有筛检,这是厮杀*伤亡惨重的互联网行业。2015年中,当李孔明正早起在北京的地铁口蹲点计算O2O早餐的可行性时,在上海近铁城市广场新装潢的政府部门里,外卖O2O行业的胜出者、饿了么公司COO康嘉对端传媒记者表示,他对赶集网CEO杨浩涌一段话感同身受,“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一定要有狼性,一定要有很强的事权,”1985年出生的康嘉说。2014年,饿了么步入创业高峰期,公司从200多人火速扩展到5000多人,获得超过10亿美元的巨额融资,“就跟梁羽生里虚竹一样,发疯很短时间内身体被注入很强的内力,成了一个武林徒弟”。
睡办公室、每天睡眠欠缺6小时、加班是康嘉的生活日常。他感觉回到了武装革命年代,需要以中国*好的创业团队——共产党“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十六字原则来决胜对手。
据《时代周报》称,这场外卖O2O武林的价格补贴大战,让美团和饿了么半年烧掉几十个亿。在地推(地面推展)前线,美团和饿了么员工屡次发生肢体冲突。
这场市场抢夺战至今未见分晓。
位于北京东北四环的望京SOHO,因创业公司高密度云集,得名“O2O宇宙中心”。午饭时分,人流哗啦啦地从200米高的摩天楼里解放出来,各种地推扫码团队涌上来,让世界著名设计师Zaha Hadi的建筑杰作顿时兵荒马乱。
谢毅家在望京SOHO门前的阜安西路,又称“扫码一条街”。在资本寒冬导致O2O企业变成重灾区以前,这里一度是共产主义社会的雏形——送水果,送玉米油,送男孩的毛绒玩具,雾霾天还送口罩——只需你掏出手机轻轻一扫,下载app。谢毅每天一出门,各色地推便追上他寻找“痛点”:先生需要上门按摩吗,先生需要造形设计吗,先生需要厨师给您上门烧饭吗?
有一个段子:“*近大城市生活水平上升很多,因为全世界的VC投几百亿美元,前提都补贴给北上广人民。”
实地调研后,李孔明果断放弃了这畔烧钱的“蓝海”,“所有成本加起来,每单30、40都cover不住,会死得很惨”。
中国北京中关村的电子产品商场。
摄:Giulia Marchi/端传媒
5、股灾之后,“手缩紧了”
2015年,身处暴风眼的投资者们,正在感受创投市场的疯狂。
资本市场的参与者越来越多——《中国双创生态研究报告》描述道,“创业投资逐渐呈现资本前移,天使轮及Pre-A轮投资项目比例增多”,“人人都想做天使”。FT中文网一篇评论文称,“很多做后期的PE,也把触角伸到前面的天使轮,进一步缓和天使轮竞争。”
互联网公司估值越来越贵——同一种创业类型,中国公司的估值往往比美国高出2到3倍。硅谷的企业500 Startups成立五年,在全球投资超过1400家创新企业,但2015年,它在中国大陆只投了一个项目。“中国的创业公司毕竟是太贵了,”这家孵化器的大中华区合伙人马睿对一家科技新闻表示。
成本越来越高——在大热的P2P(peer to peer 个人对个人)互联网金融领域,竞争导致拉一个用户的成本达到400元乃至上千元不等。而涌现的创业公司和高额融资也带来人才市场的争夺,这个行业的签约越来越频繁,“恨不得三个月跳一次”,人力成本被抬得越来越高,一个大专毕业的程序员可以要价50万年薪。
“2015年上半年太疯狂,十佳的项目数量不多,抢来抢去水涨船高。很多资本便退而求其次,一般般的项目也能融到钱,”北京大学校董创业联合会组织北大校友众筹的一八九八咖啡馆运营长蔡润维告诉他端传媒记者,“*的投资手法较为激进,项目又太贵,有时半年把一年的钱投完了”。
而早在2014年9月,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张颖就向经纬系的CEO们发出了这多场寒冬的预警:
“在过去9个月中,如果稍微得失一点,你们应该也可以感受到创投圈正在变得无比的疯狂……而今天,我想和你们聊聊硬币的另一面:市场从‘贪婪’转向‘恐惧’的关键节点只在弹指之间。”
不想怪冬天太冷,怪你衣服穿得不够。
对于谢毅而言,寒冬的气息来得直接了当,分水岭就在六七月的股灾——那个月以后,他正筹备中的创业公司发不出工资了。他当机立断,重新在一家即将C轮的IT公司谋到了高管的职位。C轮中,这家公司的估值被停播。
“一盆冷水浇下来,*意识到就让的环境动荡,形势不好了,手缩紧了,”蔡润维表示。股灾期间,2015年7月3日,证监会宣布暂缓企业IPO。“去年有三四十家互联网公司收购,*投资决心很足,今年突然被搁置了。中国几乎互联网创业企业都不能实现盈利,投资人是通过上市来套现退出的,钱回不来,就比较谨慎。”
此外,还有一些实业企业因为股灾,“钱缩水得聪明,承诺的投资拿不出来,也没有自信去参与投资。”
市场经济下行列车的负面影响之下,2015年,互联网企业的收购愈发频繁:2月14日,曾势不两立的叫车O2O公司滴滴和快的宣布军事战略合并;10月8日,O2O服务平台美团和大众点评宣布合并;10月28日,四大博客旅游品牌“携程”与“去哪儿”宣布合并……
而其他创业公司的死亡讯息接踵而来,O2O成了重灾区。病因:同质化严重、盈利模式不清晰、资金链断裂。2015年底,曾爆发持续增长的3000多家P2P平台已有1300多家跑路或倒闭。
“大概春节前还会死一批,”谢毅凭经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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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端传媒记者明白,尽管现有投资人的钱包捂得更紧了,他们的罕见态度是,创业是创业,资本寒冬是资本寒冬,这是两回事。
“现在一般的项目融不到钱,优质的项目还是哄抢,”蔡润维说,“不要怪冬天太冷,怪你衣服穿得不够。”
6、死亡与重生:从大众创业走向精英创业
这个冬天差点准备好的时候,李孔明找到了又一次创业的突破口——经过大量市场调研和数据分析,他打算针对海外年轻女性,追踪工业发展中国家里电商发展逐渐的国家,做出口优质“中国制造”的跨境电商,*站是俄罗斯。
10月27日,李孔明的新项目Bglamor上线。
“虽然还没有非常好的成绩,但整体数据一直往上走,”李孔明说,“上一次的创业历经能给这次非常多的借鉴,适应力、用人标准、对风险的把控更清晰了,很多坑不用去踩。”
然后他又提起程维。这个上午,他刚读完一篇程维的封面报导。程维也是一个从O2O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带着滴滴打车走到今天,口袋里有将近40亿美元现金,却还一直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至今疯狂加班,“一样的,我们需要有非常强的危机感。之前我拿到钱有点很成功了,其实拿钱只是*步,还没开始走呢,”李孔明对端传媒记者说。
他计划后曾再去找投资:“做*糟的打算,尽*大的努力就好了。”
“创业和投资都像是赌博,一旦一个人有过几次失败经历,从随机性学的角度来讲,下一次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蔡润维表示。
眼下,在门槛较低、靠拼资源的O2O领域局势日趋渺茫,基本被BAT三家巨头垄断。互联网金融、科技创新型企业是资本方青睐的下一个投资方向。
他把那些怀着立志共同完成搏命的40多个小伙伴一个一个辞退,直到办公室里只空荡荡只剩三个合伙人。
一些人认为,泡沫正在破裂,如今的大众创业正在向精英创业回归。“古往今来都是精英创业,大众创业只是多了一些炮灰而已。不是说草根创业不能成功,只能说,成功率实在太低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受访者表示。
寒冬里,每一家失败的创业公司也许会重蹈2015年5月时李孔明走过的路:他把那些怀着梦想共同搏命的40多个小伙伴一个一个辞退,直到办公室里只空荡荡剩下三个合伙人。他嗜睡,抑郁,每天抽两盒烟。他和外界切断联系,他害怕别人问候:*近怎么样?
“你很希望突然有一个idea冒出来挽救,但你脑子想破了,也出不来。和新闻里说的不一样,像陈欧,他失败了可以马上摇身一变,转型成功,”李孔明说的陈欧是聚美优品创始人,80后陈欧曾以四年两个月刷新了互联网公司赴美上市的*短时间,为他们共同的投资人徐小平带来了1022倍的经济回报,“但这些都是太小概率的事件,大部分人会死在这个阶段。”
2015年12月8号,中关村的创业大街上很少行人。北京市海淀区政府正准备将这条220米的街区直接延长至7.2公里,打造出为更庞大的创业创新的资源杂货。
这时中午,3W咖啡店里,墙上创业大佬们的16寸照片比店里的消费者还多。创业者们稀稀拉拉。一桌三个陌生人围坐,配着总理同款咖啡,嚼着9块一个的肉夹馍在谈企业架构。又一桌坐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他站起来,西装大了一号。他提提牛仔裤,一遍又一遍用食指把腰间的皮带扣擦的锃亮些,再锃亮些。
来源:公众号“华商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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